那一幕，我难以忘怀

浅浅的天空上，探出朵朵白蘑菇，一陽一光在草地上欢乐地舞蹈，仿佛想与其融为一体。在这样悠闲的日子，不由得想起曾经的往事，也是发生在这样明媚的下午

暖洋洋的一陽一光睡着似的伏一在窗台，我在窗帘的轻吟中奋笔疾书。在静寂的下午，耳边却传来了一声声悠长而老迈的吆喝——“收废品喽，旧报纸，塑料瓶——”

一妈一一妈一叫住了那位吆喝的老人，我也因作业完成闲着无聊而出门看去。

那老人来了。伴着不停作响的塑料瓶碰撞声，一只手扒上了我家的门。那只手让我想起了风化的岩石，又使我想起了黄土高原的土地，沟壑纵横，青筋一交一错，不像人手，更像一只爪子。她缓缓地探出头来，让我看清了她的面容——约莫七十来岁，浑浊而浅黄的双眼，皱纹如印，甚至还 有一条四脚蛇似的疤痕，狰狞地盘踞在她脸上。

我犹疑地问自己：这，真是个老人吗？人怎能长成这样？因为害怕和淡淡的厌恶，我不愿意接近她，接近她那张丑陋的脸，便躲到了一妈一一妈一身后。

一妈一一妈一见家中空瓶实在杂乱无章，便叫我过去帮忙收拾。我将那些横七竖八的瓶子挨个捡入蛇皮袋，用两个指头像对待垃圾那样捏起，丢给那个老人。

老人仿佛并没有感受到我的嫌弃。她小心翼翼地，如同珍宝似的接过蛇皮袋，从衣兜里掏出一叠陈旧，却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毛一票，数出几张，递给我。末了，她没急着走，而是轻轻地抚一摸了一下我的头，笑起来。

她的笑很难看。干瘪的嘴唇里露出黄黑而参差不齐的牙，脸皱得像晒干的橘皮，那条四脚蛇似的疤痕也在她脸上游一动着。真的很难看。

我愣住了。

她颤颤巍巍地走了。

我回过神来，莫名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我想那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微笑，可能只是她多年的一习一惯，但我的心却控制不住地一一抽一一痛。

明明我是那样厌恶她，那个被我认为不像是个人的老人，她却仍给予我一个最难看也最美丽的笑容。的确是我做错了吧。

清风拍打着窗帘，将我的思绪拉回。回想起从前的那一幕，我轻笑。

一陽一光依旧，那个老人，现在也应该在某处笑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