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由心转,美由此生
寂寥的天空依稀幻化出漆色的黑,衬托着曼舞的飘雪,我的心中越发萌生出沉重的孤意。
就在这黄昏的葬礼作背景的时候,我独自漫步在这座不曾平静的城市的繁华美食街。花天酒地的世界中有一群“高贵气质”的庸人正充斥着自己的“高贵”生活,酒杯与酒杯之间激荡起的清脆声响在谈笑风生中回荡不绝……我的内心稍感空洞——在这里,我看见人们把自己打扮得十分乖张:一部分人表演着自己有品位的物质生活,却依旧陶然其中;他们即使已经腰缠万贯,却在自认为“美丽”的生活上不思进取,混沌自身,以独特而又可悲的方式沉一沦终生。美丽似乎已荡然无存。
转眼望路上的行人,个个无不追赶着自己的快节奏生活,只顾埋头脚步匆匆。
我摇摇头,任凭叹息漫开在冷若冰霜的空气中。 叹息间,视线左右晃动——互瞟见一丝瘦弱的身影,在石板路上蠕一动着:时而挺一起沉重岁月的腰,仰头长吁;时而弓起艰苦命运的背,挥舞着手中的扫帚。经他的劳动,这条石板路上,每一个脚印都踏着人心般地清凉。“可他平庸而下贱的工作导致了他重复的生活,就连每日的工作都只重复着独一无二的动作——扫。”叹息又从我口中窜出,和成一一团一薄雾。为谁而叹?他重复的生活!它定会使他抱憾终生、而这种生活真是比庸人的空乏生活和行人的快节奏生活更要来得可悲!我当然地想。
可接下来的一切证明我错了。并且是大错特错。
庸人们在他和一旁的垃圾桶的眼皮底下把一听无辜的啤酒如饿狼扑食般重重地摔在青翠的石板路上。青翠的石板路发出的清脆声响 “嗤”一声拨动了清洁工的心弦。行人如故走着自己的路,即使有心人留意也只是顺带轻蔑地踢了几脚而已。清洁工——他,搁下手中的扫帚,勾着背流星般地朝目标前去——忽然急了些,一个趔趄似乎要摔倒,可怜竟毫不博得任何旁人的怜悯目光。他便放慢了脚步,不甘地蜗牛般前进,煞费周折地弯下腰拾起易拉罐,却被倾倒下来的剩余啤酒淋湿了裤腿。庸人们嗤笑作为佣人的他,笑声撕一裂了他的肝脏、震骇了他的灵魂!他转过身背对众人,像是擦一拭着饱含疾痛与耻辱的泪珠。我强忍心中的火苗,攥紧火热的双拳,在庸人的余音中、在行人的不解中,埋下头愤懑地大步走回宾馆……
回到宾馆,脑海中莫名闯入了他瘦小却伟大的身影、闯入了先前我对他的种种猜疑——为什么、生活并不为人所一逼一,可他却在步步的一逼一迫中奋力寻找自己应当做的一切;为什么、场景如此平凡,可我却因此撼动尘封已久的心灵——我苦苦追求的美丽本该如此么?“也许,放下对‘美’和‘好’的愚妄执着,才能够最大限度地接近美好。”
窗外的飞雪诉说着美丽的神话。他如飞雪,心地冰洁、可终有一日将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熔化殆尽,我甚至来不及为他按下快门……可是,“那些在生命里留不下又带不走的,往往是最美的吧。”
人群中遇见他,“一旦专注,美则被充分放大——那一刻,说最美似乎也毫不为过了。
虽然,清洁工依然还 是清洁工,和你在小区或学校前看到的毫无二致。
境由心转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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