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清晨。
我有点纳闷:我离开家乡近二十年没回来过,老师又没有任何亲人在此地,是谁把老师的坟头添得又高又大呢?
我一锹一锹地挖。
呵——绿的,是中国青年的流行色,哎?红的,是袖标,是旗海,是房屋,不,是眼睛,是世界。啊!紫的,黑的,是人血……无数个拳头像发狂了的豹子爪,为首的“司令”飞旋着毒蛇一样的钢鞭,雨点般地向我的老师打去......
我觉得我又死而复生了,许久,慢慢地睁开眼睛。这时,见一位中年壮汉也来添坟。我站起身一看,哦,原来他在距老师坟约两米远处,正在往一个小坟包上添土。那坟和老师的坟相比,真是小得可怜,丑陋得可以。
我再定睛细看,“秃驴?”没错,正是当年那个“造反总部司令”。听说前些年还是此地堂堂的县委副书记……现在看来,八成是从“铁大门”里刚出来……
我心中油然而生恶感,下意识地吼道:“‘秃驴’!给谁添坟?”
“我……”他嗫嚅着,没有什么表情,两眼似噙满了哀怜。继而,双一唇痉一挛,声音颤一抖着说:“我把我的……不,是我,我在给我自己添坟……”
我愕然了,又下意识地喊:“秃……”却见他已双膝跪倒在老师的坟前……
两股热一热的东西蒙住了我的双眼。